一年了，你離開已經一年了。
好多想跟你說的話已經在心裡跟你說過千千萬萬次，
希望有一些你能聽到。
這一年我發生了好多好多事，
只是大多不是什麼好事。
當初答應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非常遺憾我失信了。
我生病了、手術了——
是應該慶幸嗎？你不會為此煩惱了。
就算知道也不要擔心，我恢復得很好。
我會更健康地活下去，
更加好好照顧我自己。
當我在病床上看著旁邊的陪病床時，
我想到的是，你也是用這個角度看我嗎？
你要離開的前一晚，我也是這樣陪在你旁邊。
我對你說「我愛你」的時候，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
現在我還是思念你、愛你，希望你一切都好。
今年我也戴起代表著老花的多焦眼鏡了，
也病得需要人陪病了。
但我的孩子還沒長到能來陪病的年齡。
今天（11/27）我要祝我自己生日快樂，
祝我自己身體健康，
祝我的孩子不用擔心失去父親。
此次是第一次手術，實在也沒什麼特別感觸。
雖然醫生說的情況不樂觀，我並不特別難過。
或許是用藥的關係，
我的情緒似乎不會大起，當然也不會大落。
我不是靠創作賺錢的人，
所以這點對我來說不會影響我的生活。
以為第一次手術會帶來一些靈感，
事實上沒有。
我當下的心情非常平靜，覺得交給醫護就會沒大礙。
醫師來說明手術的情況可能是惡性，有震驚一下，
因為來手術前也是檢驗「無法判定」才手術的，
所以也是有一些心理準備。
大概是因為生病的關係，生死已經想過，
所以也沒那麼擔心。
從未想到遇到這些事能這樣冷靜。
這個情況或許是我要記錄下來的。
我心想，不管情況為何，總是要承受，
一步一步地去做，去執行。
在這個書寫的當下，
我還不知道實際檢驗的結果為何。
甲狀腺癌的預後算好，五年存活率也不低，
或許這是我沒非常擔心的原因。
當然，也或許我還未真正直視。
上面我說過，手術前已經有一些壞消息的準備。
總之一句話：面對吧！
人生終究有終點，
這個時間讓我思考人生的價值是什麼。
就個人而言，
我的 DNA 延續給了兩個生命。
過去十年我也給他們的小腦袋灌溉個人觀念，
或許他們是能記得我最久的生命，
也許，這就是我而言最珍貴的價值。
此外，我覺得我留下最珍貴的東西是——
我每年在家鄉種下的樹。
那是用時間累積的，那是我們家的生命樹。
我希望我的骨灰可以撒在我種下的那些樹下。
那些樹是我與孩子的根，
未來不管人生如何，
在台灣花蓮的鄉下，
那裡都是我們出發的地方。
有好多我們種下的樹正在長大。
雖然我每年都會種下兩棵樹苗，
有一兩棵枯萎了，
有的被颱風吹倒了，
有的被寄生植物傷害了，
但大半都能長得頭好壯壯。
這就是真真實實的生命——
有風、有雨、有陽光，
有可能枯萎，也可能成材。
〈生命樹〉這篇，我原本是想在孩子 20 歲生日的時候寫的，
如今我 44 歲生日，就先說吧。
孩子 20 歲的時候，有時覺得很近，但又覺得好遠。
(2025/11/17)
後記:第一期
一份愛的禮物 我的爸爸每天都會在睡前講一個好聽的故事給我和哥哥聽，這已經是我們家的日常活動之一，也是爸爸對我們表達愛的方式。
從有記憶以來，是在大班的時候，直到一年級，每天睡前我和哥哥會從一個擺滿故事書的書櫃裡選一本最想聽的故事書，讓爸爸念著豐富的故事。每次爸爸都念的很有趣，在每個抑揚頓挫中，爸爸就像對故事書施了魔法一樣，故事書裡的角色竟然像有著強大的生命力一樣，一個一個的從故事書裡跳了出來。有時候爸爸還會假扮成故事裡面的角色和我們互動，這讓我感到十分開心與快樂。
這份禮物的特別之處有很多，像這份愛的禮物可以是每天都得到一份。愛的禮物不一定要在特別的日子收到，它也可以在不起眼的時候收到，因為我和哥哥有兩人，所以哥哥也可以選一本故事書，這樣一人就有一個禮物了！
我覺得能聽到爸爸說的故事我感到十分開心、溫暖與幸福，這份「愛的禮物」是無法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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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女兒的作業
題目跟架構是老師教的
內容是女兒想的
有些用詞是我教的
沒錯，我就是自肥，哇哈哈哈哈
2015/05/21這天我當了2個孩子的阿爸，當天約般晚，
吃了當父親後的第一餐，拍了這張照片
會想拍下這一刻，
是因為就在不久前，我簽下了人生中第一張以「父親」身分為關係人的同意書。
那瞬間，我真正意識到——我已經是一個爸爸了。
十年過去了，卻讓我覺得，就像昨天中午才發生的事。
原本能同時抱起來哄睡的兩個孩子，現在只能一次抱一個來撒嬌。
當時滿溢的喜悅，如今還能感受到餘溫，
卻同時混著濃濃的感傷。
如今我已不再青春，孩子也變成了微青年、微少女。
時光流過，親人逝去，某個瞬間，我與孩子一同成長了。
我的母親，陪伴著我的孩子度過了他們最可愛、
最需要照顧的那幾年。
照片裡媽媽的笑容依舊溫暖，
但我卻在看著照片時，默默流著淚。
如今只能淚眼思念，從那一刻開始，感覺少了一個依靠。
上一次還有媽媽溫柔安慰，如今只能獨自面對。
我希望自己也能成為孩子的依靠。
但有些心事，也終於不用再為了怕媽媽擔心而有所保留。
媽媽的離去，帶給我的衝擊，比我原先想像得大得多。
過去曾寫下照顧雙寶的心情，如今讓我重溫孩子還小的時光。
現在，我爬回那些文字，去尋找屬於媽媽的蛛絲馬跡。
十歲了，我的一雙兒女，
我想，有些事你們也經歷過、也懂了。
某天，我照例幫孩子蓋好被子，道聲晚安。
孩子忽然對我說：「週末是不是去阿嬤家？」
又自言自語說道：
「雖然我知道現在只有一個阿嬤了，但我還是想問是哪一個。」
那一刻，我關掉了房間的燈，回到書房，靜靜流著淚。
我感受到，孩子的思念或許與我一樣深。
這種想念與難過，是我不想面對的情緒，
但我也不想遺忘這刻的心情。
即使只能表達千萬分之一，也想留下記錄。
從沒想過，能在鍵盤前難過這麼久、這麼深。
我對孩子的教育，只有一個目標：
當我放手的時候，他們能自由自在地生活。
在這過程中，我盡量讓他們擁有必要的能力與勇氣。
而現在媽媽放手了，我要活得自由自在。
我會跟孩子一起學獨輪車，
是為了鼓勵他們認真學習。
看著他們已經學了一整年，還是得扶著牆，
我擔心他們會放棄，
所以我乾脆也牽著車一起學，
跟他們說：「我們來比賽，看誰先學會！」
後來，他們倆真的都學會了。
到現在，孩子們還是很喜歡在週末跟我一起去騎獨輪車。
這項運動其實孩子學得比大人快很多。
雖然我各項技巧都比孩子先學會，
但那是在我練習更多的情況下。
我有精細算過，
孩子大概只需要花我1/3到1/5的練習時間，
就能達到跟我一樣的程度。
因為我是從零開始學的，
所以我也跟孩子一樣扶過那面牆，
在同一個坑跌倒，
在同一塊水泥地練自由上車。
在獨輪車的世界裡，我們是同學，
是一起成長的夥伴。
兒子常常還會嗆我：「你定輪幾下啊？」
因為這項技術他比我厲害了。
我也沒有錯過孩子第一次放手騎乘的那個美妙瞬間。
那種快樂和成就感，對我和孩子來說，都是滿滿的。
孩子出生前，我曾經騎著小折車環島過，
所以當雙寶出生後，我就想著：
「以後要帶著他們一起單車環島。」
只是後來學了獨輪車，
我心想，如果可以用獨輪車環島，
那一定是更值得紀念的一件事。
不論是自行車還是獨輪車環島，
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
希望能和孩子一起完成一件困難的事。
過程不一定順利，
但只要一起努力準備，最後勇敢去執行，
就算沒有完成，也是珍貴的回憶。
我還記得小時候，爸騎著野狼125載我跟哥哥，
騎了兩個多小時的機車去海水浴場，
我們玩了一個小時，又騎兩個小時回家。
現在想起來好像沒什麼，
但卻是記憶鮮明、永遠不會忘的時光。
當然，孩子的媽媽是這一切的起點，
一開始會想跟孩子一起學獨輪車，是因為她，
是她啟發了我，
讓我覺得：「能和孩子一起學，是一件超酷的事。」
